2013年3月28日 星期四

鏽跡


鏽跡                                  ◎郭霆佑
  高三準備考試的時候,我念那些一成不變的死書,讓它們把我逼到角落。我想燒光它們的時候會想到父母的眼神。我那時候想,上了大學之後應該去想一些真正重要的事。

  於是我開始想愛情。在心理系我學到許多東西,但也漸漸發現學會這些東西對愛情幾乎一點沒有幫助。我知道愛情三角,我知道認知失調、知道依附理論、知道多巴胺投射路徑。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仍然不懂怎麼愛一個人。理論各自描繪了愛情的一小部份,但整體顯然遠大於各自的總合。

  與她分開之後我難過許久,每天一下課就躲回家,用失眠的夜晚把事情從頭到尾想清楚。我試著回憶每一步,想起最小的細節,想找出整件事開始錯的地方。我想起沒有看見流星的夜晚空氣冷冽,也想起自己曾經多擅於等待。那時候我全心全意愛一個人,不吝於給她時間和許諾。有許多個夜晚我覺得她走了之後我就什麼也沒有了,黎明於是在淚水中悄悄到來。

  想了好久之後,我想我應該懂了,才重新開始和世界接軌。

  後來我遇見一個極有天份的人,她從沒談過戀愛卻比誰更了解那些細微的眉角,那些我撕心裂肺才發現的事於她就像呼吸喝水般了然。她教會我(用她自己)健全的感情需要兩個人都堅強而完整,而非靠對方填補空缺;需要理解,而不僅是包容;需要平等,而非楚楚可憐小鳥依人。她是這麼優雅而善良,像夏日午後透過老舊收音機傳來的細碎浪花。

  後來的後來,我在大學期間想盡辦法磨利刀刃擦亮盔甲,懷抱遠大志向,努力讓世界聽到自己的聲音,我的野心是戰士的野心。而她的溫柔卻是大海的溫柔,每次見到她,我的盔甲就要迅速生鏽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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