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30日 星期日

活著,就是創造自己的故事 —採訪「生命敘說」翁開誠教授

 活著,就是創造自己的故事

—採訪「生命敘說」翁開誠教授
本期系刊的採訪計畫是:採訪他校不同於系上的心理學課程,讓大家有機會能看到心理學更多元的面向。本期採訪了輔大心理系開授「生命敘說」課程的翁開誠教授,在過程中無意間發現了一片人煙稀少的境地。這裡的觀點不像科學研究一般把構念切得界線分明,仔細了解之後,可以發現所有事情環環相扣,就像人生中的點點滴滴,在無意間共同形塑了我們的樣貌,每個標題之間都有某些程度的關聯,在這篇文章中,想用什麼順序,什麼樣的連結方式,都由各位讀者決定。

關於課程

「生命敘說」這堂課作為出發點,我們可以一步步探索老師理想中的質性研究和對生命的關懷。
這堂課的主題是敘說心理學(narrative psychology),敘說的主題是「
故事」。老師希望,當同學對別人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活生生的故事產生脈絡性的了解之後,對他人和自己的生命都能更感興趣。
課程開始先以兩部電影作為引導,藉其中虛構或半虛構的媒材,練習理解別人的生命故事,再分組去讀現有的關於「自我敘說」的著作,並在學期的最後分組呈現自己的故事。
在這堂課中可能出現的困難,有時是學生的動機不夠強,特別是要講自己的故事的時候。有很多同學會覺得自己的故事不值得一談,這時老師會視情況親自協助。他說:「其實聽的人也很重要,聽的人要是有心,就聽得到那故意講得很平淡的部分,裡面其實是有一些東西的。當這個部分收到回應,敘說者就能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故事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平凡,『他』跟『另外一個人』就是不一樣,就這麼開始對自己也有了興趣。」
自我敘說就是說自己的故事,通過說自己的故事對生命作探究、理解、再行動。老師稱這個取向為「敘說與實踐」,也就是去理解自己過去實踐的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反過來說,對這個價值的理解也有助於產生往後人生的實踐方向,就像是「知」與「行」,是一個循環的關係。通過敘說的方式,我們得以產生對生命的「知」。

藝術

 學中「實證、量化」的取向追求的是「抽象的普遍性」,可是我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就是人文跟藝術的傳統裡面,追求的「具體、特殊的普遍性」。
我們能很容易的觀察到,好的作品絕對不會複製別人的東西,它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就如同紅樓夢很難被別的作品取代。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它跨越了時間、空間,一直不斷地讓很多人對它產生感動,這就是普遍性。
好的藝術作品、好的人文作品具有這樣的普遍性。它的表現形式是具體而特殊的,不是抽象的。但當你讀了這個很具體而特殊的作品的時候,即使你跟它時空相隔如此遙遠,它的蹤跡也能打破時間、空間的隔閡,通到你這邊來,這個普遍性就被拉出來了。人性中普遍的心理,在此不斷的被呼喊出來、被召喚出來。
在老師看來,好的質性研究要追求的就是這種具體而特殊的「生命的存在」,一個好的故事也能夠呈現這樣子的生命。當然,老師強調,「只限於『好的』故事,也有很多爛的故事、或是很俗的,那種就沒意思。」

心裡學

 研究的路上, Jerome Seymour Bruner對老師有重要的啟發,他是當初認知革命時的元老人物之一, PiagetVygotsky都是由Bruner介紹給美國心理學界的。Vygotsky提出社會文化與歷史對認知的影響,這種立場影響Bruner很大。1980年代時他說,人的思考不像過去認知心理學所以為的,是邏輯分析式的思考,且以電腦比喻出訊息處理的模型。他認為這是走錯了路,人不是僅有這一種思考,在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其實是「故事性的思考」。看一場球賽為何那麼精彩?因為它就像是一齣戲一樣,有高低起伏。二十世紀的哲學界認為語言就是一切,而心理學也受到這個影響,認為語言決定了我們的思考。Bruner90年代以後引用了很多的研究,發現小孩子在還不會講話之前就已經在理解這個世界了,他的理解方式就是把這個經驗故事化,他們已經在動用了故事性的思考,幫他們理解自己的生命經驗與環境,早在語言發展出來之前。
「故事性思考」,簡單來講就是在理解一個故事或創作一個故事的時候所用到的思考方式。裡面的元素會因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定義,跟過去傳統不一樣的是,它一定要動用到很主觀的東西,情感、價值觀、生命的歷練等等。過去這些都被當成誤差排除出去,或要嚴格控制住,可是在思考故事時一定要用到它,不然故事就說不出來了。

研究之路

      本,老師處在諮商的領域中,在面對人、幫忙人的過程中,很容易能實踐人文的精神。可是在進行教學、研究時,兩者和諮商工作所根據的基本立場跟價值幾乎是完全衝突的。那個年代重視「實證量化」,質性研究是他連聽都沒聽過的。老師研究和教學的內容要客觀中立,可是在實務工作裏又必須讓情感出來。他原來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後來才發現像Carl RogersMaslow,在心理學裡比較傾向人文主義的人,通通經歷過這個分裂造成的痛苦。在接觸到敘說之後,老師解決了很多的矛盾,因為他找到了一個可行的方式,可以超越實證量化的典範,跟人文的精神結合。
在老師走上敘說心理學這條路之後,系上大多數的教授仍然支持實證量化的立場,但在整個教育界,甚至社工、護理和企管系都逐漸開始重視關於敘說的研究。
當問到老師對我們這一代在這個領域中的想法,老師說:「台大真的就是龍頭,所以你們的走向會影響整個台灣心理學界的走向。我覺得你們系很可惜,當年余德慧老師沒有留在系上。」余德慧老師在台大教書那一陣子的走向,偏向後現代的現象學或詮釋學。他寫了一本詮釋心理學,對於把科學理性視為核心、科學理性又被窄化成實證量化的現代提出「後現代」的批判。

科學與人文

 科學蓬勃發展以後,我們逐漸被其宰制,人文與藝術也慢慢地被忽略,我們用科學的標準來衡量所有東西,包括純粹的人文和藝術,就像一個笑話:「莎士比亞寫了那麼多的作品,從來沒拿過個博士,一堆的人研究他的作品拿了博士,卻從來寫不出莎士比亞的東西。」
我們過去老以為科學要客觀中立,但美國哲學家Michael Polanyi卻認為個人獨特性才是真正的關鍵。他研究科學哲學,認為科學的發現其實是非常personal的,是個人的直覺和靈光乍現,一個人的價值觀、生命經驗、熱情給了他特殊的觀點,讓他看到別人沒注意到的東西。

真善美

美」,老師非常的重視。像孟子講:「惻隱之心,人之端也。」人的開始就是被生命觸動的感覺,一定要完成在一個美的狀態。假設他能為生命創造出高度的美感,就像Maslow講的高峰經驗,也就是自我實現的心理狀態。在那個狀態下,善、
真、美三個東西合為完整的一體,難以分割。這三者的展現往往需要通過美才能發生。
對美、人文藝術的忽略和貶抑,是這時代很大的問題,好像數學好、自然科學很強才會被人家認為很聰明。在生長過程中一定有很多課,像是美術課,都被借掉,或隨便上上就好。歷史學家余英時曾經說過:「人文被忽略了太久。」這是我們文化中,也是心理學的一個危機。Jerome Seymour Bruner 80年代提倡敘說心理學,90年代換了一個新的名詞,不過敘說的概念依然在。他說:「心理學的『Next Term』就叫做文化。」

華人思想

 我們問到華人文化中對人格健康的標準,老師回溯到了春秋戰國時代。他認為,春秋戰國是華人思想形成的過程中,關鍵性的轉變時期,華人文化的基本性格在這時就已形成了。
夏商周以前是一個「巫」的時代,在那個時代,人是渺小的,都要透過巫,才能上通「天母」。但到了夏商周以後,人的位置逐漸開始被拉高,各種體制出現,但那時還沒有形成任何思想去解釋些東西是如何累積出來。在春秋戰國時期,許多思想家想把文明「哲學化」跟「理論化」。他們想說明,這個社會應該怎麼活下去、而且為甚麼這樣活下去。
這共同的取向其實可以用中庸的一句話來解釋:「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天」雖然遠在天邊,人身上的人性也是從天而來,所以再不需要透過巫去問天了,只要問自己就好。
「率性」就是「自我實現」的古老說法,因為人身上已經具有一切,所以只要讓自己好好的、充分的發展,就是實現了這條道路。

輔仁

 師提到,他從大學就在輔仁唸書,可是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輔仁」這兩個字的意思。後來念了儒家的東西之後,慢慢地發現這兩個字剛好形容這些年,他和同事丁興祥、夏林清老師在做的事情。
中國哲學的關鍵就是在談人的生命理想、價值跟整個世界的問題。不管是儒家、道家或佛家,基本上都是在面對「生命價值如何肯定、實踐」的問題,其實心理治療的核心也是。因此老師就開始越來越被中國哲學所吸引,稱他自己走的路是輔「仁」的心理學。

忠恕

語曾經講到,孔子說「吾道一以貫之」,大部分的學生都霧煞煞,搞不清楚是甚麼意思,只有曾子點頭表示他懂了。其他學生就問曾子甚麼意思,曾子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中國字本身就很有意思,是種「anology」,是一個故事,不是拼音位碼。每個字元都有意義在其中。你看「忠恕」下面都是「心」,上面不一樣,一個是中,其實就是朝向「你心中」。
「忠」其實就是自我學習、自我覺察、自我探索。盡己之未做,完盡的發展自己,就是自我實現,這是向內走的一面。可是在向內走的同時,很微妙的事情是,你往往也開始尊重別人也是一個生命世界,有他的處境、智慧。當我們相信他能發展自己時候,就會產生一種尊敬、了解跟欣賞的態度。想要成全別人生命的美,就是恕,「如他人之心」。
empathy」往往投過「忠恕」,讓一體的兩面得以開展出來。

回到課程

別人的故事的時候,如何能進入他的生活,嘗試貼近、將它當作美的對象去欣賞?而不是藉著他的生命分出一大堆概念,然後進行批判分析。在「成人之美」這個過程裡面,自己往往會被牽動。這堂課中,老師也希望它是在實現「忠恕」的精神。
最後,當我們問老師在教學過程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他沉思許久,說:「這真是一個大哉問。當我看到學生對生命認真起來,開始能夠深刻認真的去體會別人的生活,然後對別人的生命也有感覺、對自己的生命也一樣有感覺、珍惜自己的生命,只要這樣的現象出現了,都是讓我很高興的、讓我印象很深刻的。」

 治療

理學一直努力要讓治療、諮商變成一個很科學的事情,到現在依然如此。但在接觸Brunner的想法之後,老師再也無法這樣認定,甚至必須認定諮商跟心理治療根本不是科學,所以才有這麼多派別。因為它其實就是一種生命立場,就是一種人生觀,根本無法找到一個共同的法則。它背後存在的並非一個因果法則,而是一種價值立場。每一個派別都有一個他自己的價值生命立場,描述生命是如何出問題的、生命應該是甚麼樣子。這個立場的後面根本是價值的問題、是道德的問題。所以老師就開始脫離了自然科學方法,由此發現西方可以提供的東西越來越少,不能不回到中國哲學的領域。
在這個平靜又紛擾的時代,大家把「同理心」視為一切的解答,但在實踐的過程中,依然會產生很大的矛盾和衝突。如此,要怎樣才能肯定的追尋自己對生命的期待?
期待這些標題中的敘說能引發你的一些靈感。


從團體治療看見真實人生--賴念華

從團體治療看見真實人生 文:楊承昕、林祐暄

  各校的心理系都有些特別的課程,由於想了解國立台北教育大學的「團體諮商與實務」這門課的內容與上課方式,我們很幸運地採訪到賴念華教授,訪談過程中我們不僅一窺團體治療的美與驚奇,也學習到她愛人與包容的人生觀。

     賴念華
  現任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心理與諮商學系教授,專長為團體心理治療、心理劇、藝術治療、創傷治療、危機處理、婚姻與家族治療。  美國「螺旋心理劇治療模式」(The Spiral Therapeutic Model)認證通過為創傷治療之「團體領導者」(Trained Leader)。國際哲卡馬任諾學院(International Zerka Moreno Institute」之「心理劇導演」證照(Psychodrama Director)。


「每個人都是病人,每個人也都是正常人,因為人的心在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會生病,就像我們偶爾會感冒一樣。」
           
Part1團體諮商與實務

課程之進行流程與方式──

  於「團體諮商與實務」這門課的起初,老師會先選定一本書,挑出書中的理論,在活動中使成員體驗並了解各個理論。第一節課老師會詢問成員對於團體的定義:「你認為什麼是團體?」、「你為什麼認同這部分是團體?」成員們表達自己的想法之後,老師便會逐步引導出一般諮商中團體的定義為何,並且比較哪些定義在書中出現,卻不在真實團體中使用。舉例而言:在公車站牌前等車的一群人也可以稱作團體,但是相較於輔導諮商團體,這樣的團體缺少了諮商團體的要素。活動過後,老師會和學生再次進行討論,同時請學生將討論的結果一一記下。







   這門課的中團體屬於結構性團體,一同設立團體的目標之後,小組成員需要設計方案,如同老師設計課程一般。成員們先選擇自己願意付諸熱情去了解的群體,例如老人或過動症小孩等,再閱讀與該有關群體的文獻,藉由每位成員分享文獻,大家學習該群體的特質,並揣摩用什麼方法去介入該群體以達成預定效果。每週都會有小組上台呈現設計方案,老師強調每位同學都會角色扮演(Role Play)該群體的角色一次,組內及組外的成員再分別給予回饋;其中,老師會引導處理團體進行時遇到的困難,同時老師也強調:當我們比較在團體的初階與中階不同的時期,會發現一樣的事件在不同時間脈絡上,都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組演繹
  在理論與實務的部分,老師每週皆為課程設計了一個討論主題,並由某一組的成員演繹該主題。譬如「團體動力」這個主題:老師先敘述一個團體會產生的樣態,接著由演繹的小組來帶團體,其他的小組則在外圍觀察,並討論團體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包括團體現在的現象、主題的變化、團體有無隱含未見的次團體、其間流轉的互動方式、凝聚力及文化主題等。


團體最吸引人又最棘手之處

介紹完團體大致的規範與統則後,老師最怕課程中學生只運用統則,因為在呈現方案時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事件發生,「脈絡永遠是不能丟掉的,就像一個病人的病歷,你不能沒有。」隨著團體的進展,各團體會有不同的脈絡、不同的事件。而團體不可控制、充滿變化與創造性的特質,也正是最吸引老師之處。

「團體是一個社會的縮影,我們一個人不會孤獨的好像終老一生。」

  人在團體中可以學到真實的人際互動,這是團體與真實生活最相似的地方,也因為團體充滿著人際間複雜的交互作用,所以團體是不能控制的,這正是團體的限制所在。例如:一個喜歡掌控,或喜歡規律的人,團體對他而言是痛苦的。
  另一個限制是,雖然團體有著安全的環境及領導者帶領,不太會受傷,但並非每個人都適合直接進入團體。在經過機構篩選之後,老師會利用事前團體(Pregroup[1])的方式告訴成員們團體大致的進行方式與活動流程,參加者再作決定是否進入團體。有些特殊族群,例如對人際互動有恐懼的人,適合先做個別治療,經過評估之後再鼓勵他加入團體;需要迫切處理個人問題的案主,若個別問題嚴重甚至具有危險性,可能會影響團體整體進行,所以也不適合馬上進入團體;另外,需要特殊保密性的案主,身處團體,人多而風險較大,其身分背景可能不適合進入團體。

  整體來說,團體最大的好處是:透過這個社會縮影的人際現象,可以帶出很多治療效果。比方說歐文.亞隆(Irvin D.Yalom)在《團體心理治療理論與實踐》一書中提到的治療因素:團體做到了個別諮商做不到的事。

  曾經,老師帶領一個家庭暴力團體,成員都曾目睹暴力。團體進行之初,一位媽媽在未事先告訴孩子會去參加團體的情況下,帶小孩到了團體現場,小孩當下覺得受騙而激動不已,幾乎要對媽媽使用暴力。此團體的宗旨即是希望成員身心都學會遠離暴力,但暴力行為卻突然在課堂上發生,害怕的氛圍也在空氣中瀰漫著。老師花了一段時間才使孩子冷靜下來,並且教導媽媽如何在管理孩子的同時,不致使小孩出現暴力行為。媽媽也跟孩子道了歉,母子相視而泣。老師說:正待她處理的是其他成員當下感受到的情緒衝擊,為了不讓這些內隱的恐懼影響身心,循序漸進地引導成員才是背後的任務所在。

「我是一個喜歡在團體過程中討論自身議題的人,某種程度上我也是被治療的人。」

  人在生命的某些時刻一定會生病,治療師如何用心去關懷這群人,是比技術更重要的事情,如果病人不相信或不喜歡治療歷程,即便是再高明的醫術或再好的藥,也不會有治療效果。在團體中,感動老師最深的就是──看到受苦的人最後重新走出來,用不一樣的眼光看世界,開始讓自己過得比較舒服。老師說:「那就是最大的回饋。」

Part2-諮商

「每個人都是病人,每個人也都是正常人,因為每個人都會生病。」
  如果使用「病人」這個稱呼時帶有貶義,老師並不同意這樣的稱呼──人會生病,所以稱作「病人」,這時怎樣稱呼就不那麼重要。心理工作者也可能會生病,就如同醫生也可能會得癌症,差別只是在於心理工作者的自我意識較快且較為敏感,可以運用之資源較豐富,知道該如何幫助自己,而不是不會生病。
  諮商,它背後的哲學很特別,它是由一個發展的概念看一個人,而不是從病理方面。人在發展的過程總會遇到障礙、阻撓,當一個人在某個器官的失了能,身上一定仍有可作用的部分,我們去接受目前可能存有的缺憾,關注使這個人順利運作的部分──當你跟伴侶分手,也許在那個當下你的情緒接近崩解,「你是怎麼面對自己痛苦的部分?」、「又是如何繼續生活的?」諮商者會協助案主關注和放大那個部分,同時案主也看到自己這部分的價值,心裡的黑暗面自然就減少。有些人延續生活的方式會造成自我傷害,也許他們找不到活著的價值,除了使遠離傷害及危險之外,諮商者會與案主一起尋找過去那段關係有價值的部分,而這才是使他們不再傷害自己的契機。

們問起老師:諮商者是不是有脾氣的?老師的回答與我原先預料,主觀而直接的簡答十分不同。我以為老師會以老生常談的方式給予:「當然不行,我們只能傾聽。」或是「怎麼可以沒有脾氣?」這樣直觀的回答,老師卻平和的說:「我會評估個案。當今天他處在這樣的狀況的時候,我就會問他『你來談談你的目標是什麽?』『我想讓自己過得更好。』『那我們就來看看怎麼讓自己過更好。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你我共同來找到方向,就能有所進展了。』重點是,不是我要你怎麼走就怎麼走。」老師形容:諮商者與病人合力設下目標,而病人若堅持於某一個點,那往往就是問題所在,此時治療師若以命令權威對案主做建議,雙方的關係就會產生裂痕。治療是設法引起病人擴大思維的可能性,使他以不同的視角看事情,老師笑著說:諮商既是一門科學也是一門藝術。
 「沒有人可以完全解決一個人一生的問題,無論你是誰。」
  「生命遇到的問題,我覺得是一輩子的問題。」諮商難以為案主的問題找到標準答案,個案回到現實環境後常常再次焦慮不安,老師形容:不只是諮商者,這是一個人類的問題,而是無論你是誰,沒有人能達成。每個人,都要不斷嘗試解決一生的問題。
  人很容易回到自己熟悉的軌道,重複的行為就如同繞圈子一般走著固定路徑。諮商,彷彿為軌道加入一些不同的路線。然而即便一個人走向新的路,仍然容易走回原路,經過諮商,這個地方的路徑不斷不斷地誘使改變,漸漸固定下來,人就開始發展出不同的樣子。就像一個開刀換心的病人,手術後疾病可能會復發,必須再行回診評估治療;心理治療同樣地,在治療過後病人適時需要回診,治療的效果當然不會是一夕之間。「心理治療常常被過度的理想化,它其實沒那麼偉大。」在學習的過程中,老師形容:許多老師們將心理治療神格化,當老師們願意告訴學生有關治療的真實層面時,才能使學生突破這個迷思。

 「並不是好像治療師能決定很多事,其實我們不太能夠決定很多。」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成見,通常會和我們的成長歷程有關。一個有經驗的治療師,在面對病人的時候,會暫時將定見擱置一旁,事後再行釐清,把握原則:至少要覺察自己是有定見的。而當治療師知道自己的定見難以挪除時,即可能需要將個案轉介其他治療師,這是諮商師個別的限制。「個案覺得談了半天感覺不好,就不會再來。」「治療師和個案之間是一種相互選擇,並不是好像治療師能決定很多事,其實我們也不太能夠決定很多。」
  老師也提醒著:「永遠記得一件事,我們都有可能會犯錯,無論你是多麼棒又多麼有經驗的治療師。常常反省、思考自己所作的事,也要明白我今天犯這個錯誤,不是刻意或為了圖利,而是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就闖禍了。沒有人想要闖禍,但我們就是人嘛,這絕對是可以被理解的。」

Part3-心理劇中的Role Play:透過角色扮演重新檢視問題

拿到心理劇導演證照的賴老師也與我們分享心理劇的樣貌及它的療癒效能,過程上它是團體心理治療的一種方式,但不一樣的是,心理劇很強調行動,參與的人們需要站起來,或做某些事,它是一個一直在動的過程。
再來是很常運用到的角色扮演,老師活靈活現地敘述何為角色扮演:「比如說我今天來參加團體,我想處理和媽媽之間的問題,所以我選一個人來演我的媽媽。你一定會覺得很好奇,那個演你媽媽的人,又沒有去過你家要怎麼演?其實很簡單,由我先演給他看,比如說我媽媽會一直罵人,我媽會插腰,我演完了以後然後再請你來演她,這個叫Role Play。角色扮演的人剛開始就是有樣學樣,可是在扮演以後,常常就會有一些創造性出來,好像靈魂上身,可以維妙維肖的演出來。」
「甚至也不用擔心不會演的問題,只要有一些引導資訊,然後便學別人怎麼演。要記住,你現在不是你自己,你在幫別人。」
角色扮演了之後通常會角色交換,讓當事人去經驗不同角色的心理狀態,透過這樣的方式讓一個人認識在這個情境、這段關係中的問題是什麼。他便能開始用一個新的方式去面對與母親的關係,或是可以做一個決定或改變。但老師也說,心理劇是一個需要較長時間訓練的專業,所以她通常不會在課堂上這麼做,但仍會用到它的技巧。
治療要走出治療室
老師在心理治療這個領域從事多年,在更加深刻的感到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之時,也看見了治療室中的限制。當談到她對未來的期許時,她希望能將治療室中的概念帶出治療室。「我們在治療室中能做的其實很有限,即便做了許多努力去改變一個人,但當他一回到原本的環境,就又崩解了,如果環境不改變,我相信病人也會非常挫折。我們應該能夠做更多,讓治療室中的概念讓大眾知道,讓心理健康的概念在這社會更被認識。」
老師也幫基金會一起做了很多推廣,譬如說336愛奇兒(身心障礙兒)日,走上街,讓一般家庭也能和他們認識,透過做朋友了解彼此。另外也進校園、進早療中心,讓心理衛生的概念更為普及。除此之外,她也贊成拍紀錄片,或出版手冊讓人閱讀。
因為熱愛這個領域,不論身為老師或治療師,她都非常享受每一個工作,也抱持著樂觀的態度,相信以心理工作者的角色和實際的行動,可以讓世界變得更好。「我相信我做的,即使只是一點點,世界還是會改變,而我也看到了,就算是這樣小小的做,還是會有很大的改變和影響。我參與基金會,從沒有活動到有活動,從沒有人關注到開始有人關注,包括政府也開始關注,這些都是改變。」


愛人、愛自己、愛世界
老師想告訴學生們:不要小看自己,不要著急。「這個行業是一個一生的行業,若真的關心人、愛人,你就會願意相信他會改變。只要你愛人、愛自己、也愛世界,就適合做這一行,也能做得很好,很開心。」
「我想我有一個在這個行業中應該是蠻好的特質,我總是很容易在困難中看到希望。」除此之外,能支持她做這個行業做這麼久,沒有被擊倒,還能持續的有熱情投入,信仰可以說給了她很大的力量,使她明白必須要有盼望、必須要有愛,要愛人。信仰也讓老師願意交託自己,雖然承認自己沒有那麼偉大,但是渺小的自己仍然可以做一些事。
                                                                    愛情
「愛情是生命的一部分,有苦有樂,但是他需要你認真的去經營,彼此相互的付出。沒有誰有權力去改變誰,而是找到彼此舒服的位置。他是一段關係,是一個相對的。
不要去企圖別人會跟我一樣,也不要去企圖我會跟別人一樣,因為我們彼此不同。所以若能找到契合的部分,那就是愛情。
但也要記得,愛情裡是有衝突的。愛情不是美好的,我們會在衝突裡面,看到一些不一樣。因為我們彼此相愛,所以會在彼此的不同和衝撞中,重新找到彼此的位置,愛情就是彼此適應對方時所找到的舒服的感覺。只要有愛的基礎,一切就不難。沒有愛的話,兩個多棒的人在一起都不會快樂。」
生命的意義
「愛跟傳承。生命中若沒有愛的話,我想人生會非常枯竭,就很難創造意義。有了愛之後,還需要傳承,別人給我的東西,我願意再把他傳遞下去,我覺得這就是生命重要的意義。」
生涯
老師是個不做生涯規劃的人,她總有不斷冒險嘗試的精神。當她知道她不喜歡一件事時,她就會換一個試試看。在大學時期,她的第一個主修是藝術創作,後來也去了法國念藝術學院。回國後碰巧闖進心理這個領域,便再從大學開始念,由於覺得感覺不錯就念下去了,直到現在。
.〈後記〉—語言之內與之外
由於我們在網路上看見一個新奇的名詞「非語文團體」,便向老師詢問相關訊息。老師說其實語言是容易騙人的,所以捕捉訊息的時候,我們其實會更看重非語言。非語文團體其實就是在團體當中用藝術治療、創作繪畫、演戲或遊戲的方式。老師說其實有很多的治療都是用非語言的方式,她本身也更擅長於這個部分。

(表達性藝術治療)
賴老師非常擅長心理劇、團體諮商和藝術治療這些領域,她也談到在實務上,她將三者相結合,把心理劇、藝術治療整合起來在團體施行,並稱它為表達性藝術治療,但這很難在短時間裡說明清楚。不過她也熱心的說,若系上同學有興趣,她會非常樂意分享。

[1]編按:此Pregroup為進行團體課程之前所進行的一次會談,說明接下來將進行的團體課程的進行方式及活動內容。透過解釋清楚團體進程及徵詢參加者對活動的建議,做意見上的溝通,最後再由參加者決定是否要成為團體課的一員。

[翻譯]說說你的故事吧? 敘說自我故事帶來的心理能量

說說你的故事吧? 敘說自我故事帶來的心理能量
作者: Jennifer Ouellette  2013/5/1 翻譯:何宜臻 劉易青
到頭來,我們都是一則一則的故事。」 — 《超時空博士—大爆炸》



2013年,James Frey的暢銷回憶錄《A Million Little Pieces》中,鉅細靡遺地描述他如何與毒癮奮鬥、並且戰勝毒癮的過程。在三年過後,當Frey再次出現在歐普拉的節目上,他承認有部分的內容是捏造的。在之後出版的書中也都附上了Frey的一段聲明,他坦誠該書內容造假,卻聲稱他之所以犯下這個錯,主要問題來自於「書中描述的人非真實經歷這些經驗的那個人,而是為了幫助他度過難關、他在心中建立的虛擬人物」。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說法,因為回憶錄中的主角是由作者心中的虛擬人物所扮演。

我們都是愛說故事的人,尤其當我們回想起過去、將這些回憶編撰成連貫的故事情節,並建立出我們自傳中的自我。「故事中的隱喻來自於生活的經驗」,西北大學專門研究「自傳式自我」的心理學教授Dan McAdams如此說。         

「這些故事有開頭、經過與結局,在每個場景和時間都有不同的角色,故事就是生活,也是人們看待生活的方式。」

McAdams的模型當中提出了三個層次的自傳式自我,在兩歲的時候,我們大多已經可以認出鏡中自我,並且也能了解我們跟別人的關係。在這個時期,我們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我們藉由展現角色的特質來定義我們自己。在當時,我們可能是害羞又認真的學生,但也可能是有趣、外向又受歡迎的一群。

到了八歲時,我們來到另一個層次:「自我代理人」。在這個階段,除了在我們的生命中扮演角色,我們也了解到我們可以做的事情。我們回顧過去、遙想未來,並且設定目標,可能是成為太空人、作家,或是找到一位摯友。最後,我們即將進入成年期時,我們成了故事的作者,我們要建立故事中的人物,藉此揣摩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要如何磨練自己、成為我們想成為的角色,並且以自我代理人的身分對我們所做的選擇做出解釋。

McAdams的結論是來自許許多多生命故事的訪談,歷經多年的紀錄、含括了各式各樣的人生。訪談歷程長約兩個小時,所有訪談內容都被錄音、翻譯,這些故事都是McAdams研究的材料。受訪的人被要求將他們的生活想像成一本書、有許多的章節,就像一本小說一樣。

然後McAdams要求他們專注在關鍵場景上:人生的高點、低點、轉折點、負向的早期記憶、正向的早期記憶、所有一個好的故事要具備的元素。得到的訪談結果,大致的輪廓都是一樣的

「我們都在人生路程上經歷許多這樣的時刻,並且將它們編織到我們自己的故事之中。」

接著,McAdams要受訪者標識出那些在故事裡扮演英雄和惡棍角色的人,他也請受訪者思考關於未來的故事篇章──關於目標和渴望,以及他們的價值和信仰是如何反映在個人的故事之中。最後McAdams請受訪者找出貫穿他們故事的主題。

敘述的內容中,有一個共同的主題──救贖,特別是在那些他稱為「高產值者」(highly generative)的人身上──這些人是在發放食物處或競選活動中的志工、非營利慈善事業的開創者,或是用其他方式尋求對這個世界有正面影響的人。他們的故事總是會出現艱苦的磨難,但是總有個樂觀的轉折:他們戰勝困境,從痛苦中學到價值不菲的生命啓示,然後變得更堅強。

這並不表示非高產值者就一定比較不會說故事,只是他們的故事沒有高度救贖性的主題。要成為一個有產值的人是需要經歷很多辛苦的──想想看,躺在家裡看星光大道不是輕鬆又簡單?

McAdams認為擁有強烈救贖性的自我敘說扮演了一個很強的動機性工具,而這現象在美國前總統小布希的身上可以看到。2011年,McAdams出版了第一本前總統的全方位心理側寫《George W. Bush and the Redemptive Dream: A Psychological Portrait》。這是一項棘手的任務,特別是布希又是一個形象如此兩極化的政治人物。McAdams認為,布希表現出的是一個經典的救贖性故事,描述他藉由成為福音派基督徒來達成自我警醒與救贖的過程。他認為這給了布希一個強大的動機,讓他試圖把他自己的故事套用在整個國家之上(YouTube上可以找到一段McAdams關於布希心理側寫的演講影片)。同樣的,Frey在他的書《A Million Little Pieces》中也採用了救贖性的主題。
當然,所有的故事終究都是關於「改變」。沒有人會說一個關於他們如何永遠維持不變的故事。這就是故事的力量。即使我們最核心的自我不變,我們仍可以改變我們的故事,從而改變我們自己。



※原文出自《Nautilus》 線上科學雜誌
What’s Your Story? The Psychological Power of Narrative
http://ppt.cc/HuOt


畫名:少年時代的羅利 The Boyhood of Raleigh
畫家:約翰.艾佛雷特.米萊 John Everett Millais
年份:1870

麵包超人

麵包超人     ◎楊淯惇

  當時,我其實忘了麵包超人長什麼樣子,但我不是很介意,就像是每次,我要去找我的青蛙朋友,他就會帶我去他的秘密基地,然後我會趁他睡覺的時候偷偷離開,我去的時候雖然沒有記路,但我其實不怕回程,我總覺得我只要看到對的路我就會想起來,就是憑藉著同樣的自信,我相信我看到麵包超人我就會記得他。所以我跟他說:欸你是麵包超人!!!

   他聽到多少有點高興,他最近情緒很亂,他說他本來知道要怎麼跟別人相處,但是突然的不知道了。他說我們認識的太慢了,最巧最巧的是一開始我們說了話,之後我們才會慢慢越聊越多,但是我們一開始如果沒有說話,我們之後就不會跟對方說更多的話,而且要過了一大段時間說了夠多的話我們才會知道我們適不適合做朋友,所以他本來是不會隨便跟我說他的煩惱的,這一次破例。

    故事是這樣子的。

    「我跟香煙本來是好朋友,我們無話不說,彼此的血型、興趣、女友、保鮮期或是更隱私的像是原料都清清楚楚,直到有一次一群男人為了討好女友,走起麵包潮,他們學起電影裡外國人從麵包店出來的模樣,手裡抱著牛皮紙袋,而且沒有蓋上,這樣大大的法國麵包才會從袋口露出來,而且麵包的味道會讓女友覺得幸福的要死,所以香煙開始被冷落。香煙好生氣,還說他不是生氣大家喜歡吃麵包,他是生氣我怎麼沒有在第一時間跟他說,我們說好的要當一輩子好朋友。說好的有時候可以開開玩笑但不要不留情面。說好的不可以說謊但竟然我們這麼說的時候已經說謊。你知道嗎?他常常小題大做亂生氣。」

香煙:「我們說好了一百件事,我們做不到,因為我們記不住或者我們沒有真的同意。」
麵包超人:「有一次我想說我們不要說好任何事,我們就不會違規。但那太鬼扯了。」
    「我懂。」我說,反而被麵包超人揍了幾下。
    「如果你不懂我,你不應該假裝懂我。」
    麵包超人很小聲地說:「我在想人與人相處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信任嗎?有時候其實這信任也不是像是具體事件會有的信用,我們沒有說好任何事情,這信任是有一天你在頭像中出現了對對方的描繪,無論真假,這樣的描繪越深表示越是信任,有一天發現了對方跟你的描繪有所出入,所以你們信任崩潰。但說到底,描繪什麼的都是你自己腦中的放屁。」他一邊說,拳頭一邊在發光,大概這意味他要進化不然就是他獲得新的技能,我就像遇見偶像,高興得差點笑出來。
    我想說我遇見過一種朋友,會藉由否定別人來增加自己的獨特性,所以他到處用嘲笑的方式毀謗不在現場的人,每個人都覺得他很好笑所以很喜歡他,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有時候也會被他在背後笑。這種人像是病毒。還有一種朋友,很會說場面話。還有一種朋友,別人自我揭露的時候,她最厲害的回應武器就是回真的真的。我想問問麵包超人有沒有什麼答案,但還是忍住了,因為時間可能不夠。
    「我想人與人的相處看似自然而然充滿彈性,其實一堆規則,但我們不會白紙黑字地寫下來,因為我們都想當個寬容的人。至少要假裝是這樣阿。」
    「對啊有些規定我們必需心知肚明,一講出來彼此都難堪,但是不講卻又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清楚規定。」我還補充說這真的讓人覺得怪異。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好奇大家怎麼看我,雖然我是麵包超人,可是大家又不了解我,雖然我有一堆朋友,但是他們到底是因為我是我,所以跟我當朋友,還是因為我會幫助他們也會做麵包,還會唱好聽的歌,才跟我當朋友的呢?」
    「有一次我看到一個很可愛的女生,我走過去跟她說起話後來變成朋友,噢她真的很可愛。」

    「你跟我說這幹麼?」
    「又沒關係,我本來也不知道你會唱歌。」

    我發現人與人成為朋友或是情人等等的關係,不是由個人特質、或是什麼出身背景決定的,完全就是命運決定的。有些人就是會成為朋友,當然有些人就是不會。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麵包超人說。有人說認識多年的朋友更值得珍惜,但這可能是認知失調與重複曝光效應,因為兩個人之間適不適合做彼此的朋友看的是個性,不是時間長度。

    「其實你大可不理會他」頂多少一個不適合當朋友的人當朋友。
    「不,我想要改名叫做蛋糕超人,因為蛋糕不會被男人用牛皮紙袋拿在手上,香煙也不會生氣了。」
    「So sweet!」其實蛋糕對人類的吸引力說不定強過麵包,但我不想傷害他,反正未來誰知道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我覺得我去煩惱這件事顯得我很奇怪。」
    「可是我很想跟別人說我夢見了麵包超人。」
    「是蛋糕超人!!!!!!」
    「好吧。」

    在那之後,我都說我夢見了麵包超人,而且他是個胖子,因為常被笑又跑得慢,退隱之後過了不久,大概是做的蛋糕很好吃,後來改叫蛋糕超人。



〈後記〉
    我最想講的是一件關於約定的事,人與人的距離、信任這回事,並不都是白紙黑字或是被說好的。還有我真的夢見了麵包超人,在夢裡面他並不胖,而且超級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