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理四 陳彥伶
我在美國的十個月,遇到了滿多對我很好的人。
[一]實驗室老師Dr.
Eric Youngstrom
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大叔。能準確畫出台灣的形狀,並點出台北與高雄的位置,然後冷不防問我:Mandarin和Taiwanese是兩個不同的語言對不對?
大叔常常說出很多讓我感動到快哭出來的話。我一直很納悶,即便自己英文講那麼爛,他怎麼還是有辦法鼓勵我──私底下、透過email、或當著一群人的面。
那天我在他的課堂上,做了也才僅僅四分鐘的口頭報告。報告完畢看著台下,大家都沒反應欸……一定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啦(哭)
這時候,大叔語重心長地開口了,“Imagine you are using a
language which you don’t use in your daily life for more than 20 years,
standing on the stage and giving a complete presentation. How amazing, but how
difficult it will be! Very impressive, Yen-Ling!”
接著全班認真地看著我集體點頭,而我莫名地在這個報告拿了九十分。雖然事後回想還是覺得那個報告講得不好,但對那時處於小低潮的我,是十分巨大且深刻的鼓勵。
畢竟在北卡的日子,用著熟悉卻陌生的語言,生活在友善卻疏離的異鄉,其實並不如外界想像那般輕鬆愉悅。大叔是我在美國第一個遇到,對我非常友善的人,並且造就了現在的我──那個比以前更有自信、更喜歡嘗試新事物、也更願意接受讚美與批評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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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北卡兒童醫院志工伙伴Maleah
Murray
二十一歲,北卡本地人,平時會幫母語非英文的小朋友課輔。Maleah是我遇過最溫暖的美國人,聽過台灣,有個Taiwanese American的好朋友,除此之外對我的家鄉一無所知。
閒暇時間,Maleah會和我交換彼此的生命經驗。他很喜歡聽關於台灣的種種事情,習俗節日等等,也會很安靜地聽我說:我很想念家鄉的人事物。
在醫院遊戲是當志工,對我來說是大挑戰:當志工不比在學校課堂上課,能用「國際學生」的身分包容我不流利的語言。在醫院裡和孩子相處的過程,需要適時給予回應,當孩子發現這位姊姊三不五時會聽不懂自己講的話,發音還有奇怪的腔調,漸漸對我不理不睬,甚至排斥我的陪伴。
Maleah總是會在一旁幫助我。當我對某項任務面露難色時,她會果斷地說
“I’ll do it!” 乾淨俐落,把我從懸崖邊拉住以防我出更大的錯誤。當我一個人無法和小朋友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時,她會若無其事地走過來,”Hey, can I join you guys? My name is Maleah!” ──幾分鐘過後,我們開心地玩在一塊,她會再悄悄地離開,去陪伴另一個來遊戲室玩耍的孩子。
學期結束後,我發現自己當了志工,反而是受到最多幫助的那個人。前幾個月在網路上偶然看到一句話:「志工不是去幫助別人,而是找回自己。」
與小朋友互動與彼此給予回饋的過程之中,我赤裸裸地看見自己能力的不足,看到我以往只待在校園裡培養出來的狹隘視野;和Maleah合作與交流的過程中,我不用掩飾自己洩氣的一面,我知道我的夥伴總是會幫助我從迷惘與失誤中拉回來。
我離開遊戲室的那一天,Maleah在我臉書上留言:“Awww I'm gonna miss you! Thanks for being an awesome person and
volunteering with me!”
“Dear,
I’m gonna miss you,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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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的十個月,還有遇見其他對我非常好的人:學生會和羽球團的學長姐、實驗室的夥伴、台灣媽媽Joann阿姨、小組報告的同學、熱情搭訕的路人……因為遇到了你們,我才能留有三百二十三天、美麗帶點苦澀的回憶。
“I’m
gonna miss y’all.”
(註:y’all
是美國南方口語的用法,意思同you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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